中国人节约习惯的由来
nak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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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9-01 14:29:12
我妻子是华人特质非常明显的马来西亚华人。她囤绳子。实际上，任何进了我们家门、可以再利用的东西她都会囤，但是这种绳子特别显眼，因为它是吉隆坡街头嘛嘛档（mamak stalls，是马来西亚印度裔穆斯林经营的小摊——译者注）用来扎外带饮料袋的——这种外带包装的成本只是星巴克(Starbucks)等公司使用的外带纸杯的一个零头。
小贩会把饮料倒入袋子里，把袋口打个结，插根吸管，再在袋口系上绳子，然后你就可以放心地带走了。你可以一根手指挂上5袋饮料，一路带去办公室，一滴都不会洒。不久前我需要一根细绳给番茄搭架绑蔓，妻子就给我指了指厨房挂着的一把绳圈。我连哄带骗才说服她把吸管和袋子扔掉了。
尽管对家人和朋友很大方，我妻子会为了省5分钱，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食品杂货走到商场另一头买两升牛奶。买一支笔的时候，因为我报出会员卡（可积分）号的速度慢了点，她就横了我一眼。儿子们长高了，校服可能有点小了，但他们得等到下一年才能穿上新的。
这就是东亚各地华人中普遍存在的节约文化，这种文化源于一种历史悠久的需求：晚年有保障。美国人每天早上都会买一杯3美元的咖啡，无论他们是要去工作还是要去失业办公室。中国人不会这样。
中国根本没有能和西方社会保障体系相提并论的制度。如果你够幸运，你唯一的孩子是个儿子——你必须存钱供他念书——你可以在他组建自己的家庭后搬去和他及他的家人一起住。（如果你真正幸运的话，你的儿媳还会喜欢你。）如果你不走运，只有个女儿——你也得存钱供她念书——以后变成别人家儿媳，你就得靠自己了。你很可能没有企业养老金；不过反正靠企业养老金或者可能有的政府养老金，你也不会过得很宽裕。
你一辈子都在存钱，你父母和你父母的父母是这么教育你的，你也是这么教育你的孩子和你孩子的孩子的。这根本无关于拥有最多的玩具，或者赢；而是关乎你晚年的健康，或许也关乎一个装有室内水管的容身之所。有6亿中国人每天靠几美元维持生活，这些人对西方人而言只是统计学概念上的存在，但他们却是中国新兴中产阶级的家人。
把这种文化从储蓄转向消费绝非易事，政府的敦促也绝对无法完成这个目标。的确，数百万中国新富人群很乐意（炫耀性）消费，但这不是因为政府的号召。他们反正也只在总人口中占很小的比例，并且即使是他们这样的支出，对宏观经济造成的影响也是有限的。其他所有人则需要对政府抱有信心才会消费，这种信心就算曾经真的存在过，政府为终结股市波动采取的一次又一次干预都以失败而告终，也已极大地动摇了人们的信心。祝他们好运吧。
北京方面最近在金融市场上的举措看上去非但不太明智，反而显得绝望。这些举措不会说服更多居民在星巴克、而非路边小摊消费。一个更不确定的未来也不会阻止中国变成一个消费社会。数个世纪以来的理性节约才是阻力。不论如何，这种转变仅凭政府几年时间的敦促和宣传是无法实现的。因此，别期望会有奇迹——而且，如果这个过去20年为世界增长提供了大部分动力的经济引擎继续发出异响，你囤点绳子可能比较好。